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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志

又到小年

已有 707 次阅读2016-1-3 00:45

     农历腊月二十三,俗称小年。是灶神上天宫向玉帝汇报工作动身起程的日子。据说过了二十三,家里有什么活动就不必象平时那样求签问卦了。神仙都上天开会,人间的事自然就由人自己折腾了。这种无政府状态要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一。也就是新一届灶神上岗。具体就是接神仪式过后,一切都要恢复常态。所以,农村一年的卫生大清扫都要在小年过后。老一辈人还是很讲究秩序的。
       对小年的记忆,多和大扫除有关。 剩下的就是零星的鞭炮声和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。至于麻糖糊嘴,对我来讲只能是个传说。在那样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偏僻小山村,有几声炮响,年味已经很重了。
      山村的腊月格外清冷,在有限的时间段碰一个晴好的天气很不容易。
      家家户户不约而同的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忙碌。代县土话叫“整 chua家”。“整 chua家”有一套程序,先要把家里的日常用具搬出来,行李铺盖都要搬出来晾晒。这些工作都有奶奶来做,奶奶个子不高,干活很是勤快。我跟在奶奶身后跑来跑去帮忙,这是我很爱做的事,听奶奶喊着我的名字,一会叫我拿这,一会儿拿那,时间过的飞快。奶奶总是笑呵呵的,“快把你爷爷的狗皮褥子拿去晒晒”。爷爷的狗皮褥子有好多年了,是一整张,鼻子眼睛还在,大约有40年了吧,黄色的,毛光溜溜的,摸上去很暖和。爷爷总是铺着它,我想晚上铺着,可奶奶不让,说狗毛吸血,小孩子不能铺。我就白天偷偷躺在上面,身子底下热乎乎的,一会就睡着了。再一个机会就是晾晒的时候,我可以坐在狗皮上晒太阳,那种感觉舒服极了。
       爷爷是个干瘦的老头,留着山羊胡子,脾气有点暴躁,人很能“受苦 ”(勤劳,能干)  。据奶奶说生下我爸爸的时候,爷爷一晚上没睡觉,开出了一亩荒地。说是添人口了,要种粮食。爷爷生气的时候会骂人,头一歪,“草他祖宗”“日死他祖奶奶的”随口就出来了,骂小孩子常用“抛后腿货”。因为这个爷爷没少得罪人。可是爷爷对我很好,极少对我发脾气,爷爷读过私塾,能认不少字,爷爷常跟我提起,当年外出打工下煤窑,一道沟里(庵上,枣园,杨庄,赤岸是在一条沟住着)出去的都要请他给家里写信,还帮人写过地契,说起这些的时候,爷爷神采飞扬,很是自豪。我不知到地契是啥模样,可能很重要吧。没事的时候爷爷会看书,看报,戴着老花镜,用细绳拴着两条腿。常常念出声来,不过,他把“我”要读成“额”(二声:额),我纠正了多少回都不管用。
      爷爷今天的任务是扫屋顶、粉刷墙壁和打炕。(打炕是指清理炕板下烟道中的柴灰)。打炕的活,又脏又累,要把土炕揭开,掏净灰烬,把炕重新铺好,抹上泥,还要赶在天黑前烘干,因为一家老小晚上还要在炕上睡觉。(代县俗语,打炕撂茅圊,不是好营生)。所以要赶时间,山村里冬天天格外短,爷爷要一刻不停的干活,中午饭谁都吃不上,只有我能吃到奶奶珍藏了大半年的几块饼干。爷爷在打炕,奶奶也不能闲着,扯窗户纸,糊窗花,檫那唯一的一块二平方尺的玻璃,擦锅台,擦炕沿,洗衣服,被罩,床单,还要到二里地外叫“绝沟”的一个地方担水。我在这时要和爷爷帮忙,拿工具,舀水和泥,递炕板石等等。到下午三点多,大部分工作做完了,要加劲烧炕了,这时我的工作就是给灶火里加柴,狠命的拉风匣,随着风匣的“哈塔”声,火苗发出“呼呼”的声响,土炕上腾起了热气,家里暖和了起来,不一会儿,屋里变的雾腾腾的,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了。锅里的饭菜冒出了香味,谗得人肚子咕咕叫。天完全黑下来了,奶奶点亮了煤油灯,昏黄的灯光今天格外明亮,爷爷斜靠在被子上,眯着眼抽旱烟,烟圈升起来,慢慢变大变淡,最后消散了。奶奶拿一个大铁盘盛上饭来,递上爷爷的酒壶,爷爷倒了一杯酒,笑呵呵的招呼我喝一杯“来,和爷爷喝酒”奶奶不让“哎,小娃娃喝酒不好”“咱家祖传能喝酒,你要锻炼,以后好接班”爷爷笑眯眯的。我呢,就趁机尝一小口,很辣,但是感觉很暖和。爷爷看着我笑着抿一口酒,声音很响,听起来特别香甜。爷爷每顿都要喝一杯,杯子很小,大约是五钱的盅,就这一小杯,偶尔喝两杯,象今天这样高兴的时候,“给我炒个菜,再喝一盅”。奶奶听见了,就到小火炉上炒菜,说是菜,其实就一颗鸡蛋。金黄的鸡蛋上来了,冒着热气,爷爷笑眯眯的倒满酒,抿一口,很响的。后来才知道,爷爷年青时得过肚疼病,医生说治不了,且不能喝酒,爷爷犟脾气,“反正活不老,喝了大不了早死一天”,就这样开始喝酒,说也奇怪,喝了酒,肚子不疼了,病好了。从此开始了顿顿喝酒。我明白了,那狗皮也是这个原因了。
       炕完全干了,锅头上烫的人坐不住。大家都睡在当炕(炕的中间部分),奶奶吹灭了油灯,屋子黑了下来,外面刮起了风,吹的山上的石头呼呼的响,我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,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。我看见表哥,表妹,表弟赶着那头灰毛驴,驮着米面,从村口走来,奶奶站在院子边的杏树下向着村口的方向张望。
     时间过的飞快,爷爷奶奶离开我已有十个年头了,表哥表妹也有几年没见面了。我业已到了不惑之年。大家都在忙碌,儿时的那份纯真与美好再也无从寻找。只是在今天,小年夜,我听着辟劈啪怕的炮声,想起了小时侯的一些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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